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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7章 葛天长生篇9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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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阿絮昂着下巴冷声说没有父母。

    葛天寅听了只是摇头,说道:“傻孩子,你怎么能说自己没有父母呢?你是卿儿的刻印体,卿儿是二姐的女儿,你自然也是二姐的孩子。四千年前,二姐下界到现世视察天寰,邂逅了北海龙王敖泓,两人相爱,生下卿儿。二姐给卿儿取了葛天族的名字,叫做葛天卿,敖泓给她取了龙族的名字,叫做敖清。”

    阿絮的元神好一会才从震惊中缓过神来,难怪龙玉朗的实力那样强悍,能破解秘境通道,还能驾驭太古异国的异法,原来她不止有龙族的血统,体内还流着葛天氏的血!

    阿狰的元神在心中对阿絮说:丫头别这么吃惊,我有的你也有。有什么问题和想法都先憋着,千万别说话,一切交给我。

    阿絮应道:我明白,你放心。

    葛天寅的胸腔又响起爆炸声,新生的心脏被言灵咒捏碎。

    她捂住心口猛地喘两口气,垂着眸子说:“卿儿给自己取了一个人类的名字,叫做龙玉朗。龙玉朗就是敖清,也是葛天卿。”说着,葛天寅看向阿絮,“而你,小绪,是卿儿的刻印体。你诞生之时,兄长大人亲自赐名‘葛天绪’,之后又给你起了一个人间代号,取自谐音‘絮’。”

    阿狰控制着阿絮的身体,举剑指向葛天寅,“你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思呢,现在来跟我套近乎了?”冷笑一声,“照你的说法,‘诏谕之契’直血传承,葛天聿没了,龙玉朗魂飞魄散,你们又大费周章地刻印出我来,意图不是很明显吗!”

    “小绪——”

    阿絮说:“你以为随便套个关系,讲个故事,我就会心甘情愿被你们利用吗!那我今天就把话说清楚,绝对不可能!”

    葛天寅皱起眉,哀哀叹一口气。

    沉默良久,葛天寅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传送门,挥手启动传送阵,对阿絮说:“小绪,我只想让你知道,你是我葛天王族后裔,是引导葛天完成亿万年夙愿的‘诏谕之契’,肩上担负着整个家族的荣辱兴衰。”

    阿絮站在风中,神情冰冷。

    葛天寅缓缓回头,淡淡地笑,“没关系,我会给你很多时间让你慢慢考虑,慢慢成长。小绪,我在前方的路上等你,总有一天你会回来的,回到鹭海的尽头,葛天氏族将在那里迎接你。”

    阿絮抬起头,目光坚定,应道:“我不会去的,永远永远。我跟你们永远没有关系。”

    “小绪,记住,这是葛天的图腾‘金盏菊’,又叫‘长生花’。”葛天寅抛下一朵白菊,笑道,“我会等你的,再见了。”

    劲风卷起,传送阵关上大门。

    黑云散去,周围的景象发生变幻。

    一切重归平静后,空归结界开始摇晃崩塌。

    阿狰的元神从阿絮体内离开,回到原本的**里。

    阿絮重获自由,清醒一下头脑,捡起落在脚边的金盏菊。

    阿狰一屁股坐在断墙,把长辫围在脖子上,伸长腿,一只脚踏着石块。

    阿絮坐到阿狰身边,看她活动手腕。

    阿絮局促又自嘲地笑,对阿狰说:“原来你的身世......是这样的啊。”

    “啊。”阿狰闷声笑一下,捋了一把前额落下的发丝,看向阿絮,“没想到吧?我早说过,我的资质——”竖起拇指朝向自己,“是极好的。”

    阿絮吐一下舌头,在她肩上打了一拳。

    阿狰笑着向后仰了仰,望着重见阳光的蓝天,结界天空的边缘正逐渐破碎。

    阿絮问她:“你那么强,刚才怎么不杀了葛天寅?”

    “如果是我的本体当然可以,但以你现在的情况还杀不了。”阿狰挠挠下巴,皱一皱眉,说,“葛天族都是不死之身,瞬间无限再生,破坏**根本没用,除非能够摧毁魂魄,否则他们死后灵魂还会回到鹭海尽头重生,不死不灭,货真价实的‘长生’。”

    阿絮点一下头,本来想问龙玉朗到底是怎么死的,但想了一会,换了一个问题问:“‘诏谕之契’是什么?”

    阿狰说:“还记得来的路上,长廊里那些石像吗?”

    阿絮应道:“记得,你说它们代表着这个世界的悲哀,葛天氏为了它们害了很多人。还有,拥有葛天血统的人都......不得好死。”

    说着,阿絮诧异地看向阿狰。她和龙玉朗体内都有葛天的血。

    阿狰大笑两声,“对,所以我不是不得好死了吗?”

    阿絮没心思跟她开玩笑,眉头皱的很紧。她不相信什么氏族血缘的诅咒,从一开始她就是被迫卷进来的,一切都跟她没有关系。

    她想做的,只是陪在蒲牢身边,和她快乐的生活而已。

    可是阿絮明白,龙玉朗的魂魄已死,如今只吊着半丝元神,所以世界上拥有“诏谕之契”的人就只有她宋明絮了。

    为了“诏谕之契”,葛天族不可能放过她。

    阿絮抓住阿狰的手,问:“所以‘诏谕之契’到底是什么,葛天族为什么千方百计想要得到它,又要用它做什么?”沉一沉声,“怎样才能毁掉它?”

    “为了什么?”阿狰眉毛一挑,枕着手臂仰天平躺,眯起眼,轻飘飘道:“为了‘神’啊。”

    阿狰重重合上眼,手心握紧。

    为了什么?

    为了一个荒诞可笑的传说。一个流传在这个世界远古神祇间的传说。一个,关于神族之“神”的传说。

    “它们”创造了一切的源头。“它们”不断抛弃已创造的世界,抛弃已创造的能够使用灵力和法术的生命。“它们”孕育了虚无,在无穷无尽的虚无开拓不可计数的世界,无止境地开启新的旅程。

    创世之“神”,创神之“神”。

    就是这样一个荒谬的传说。

    阿絮不解,问道:“可是葛天氏已经是太古纪的神氏了啊,你说他们为了‘神’是什么意思?”

    阿狰晃一晃脑袋,葛天并非太古神氏,而且解释那个传说太复杂了,她一点也不想把口水浪费在给小朋友讲故事上。还是等阿絮跟蒲牢回去,让昊天帝姬开会的时候跟她们讲吧。

    于是阿狰说:“丫头啊,你看天上。”

    阿絮抬起头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阿狰朝她歪脑袋,“你看这天是不是要塌了啊。”

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“这是为什么呢?”

    阿絮说:“空归结界要碎了。”

    阿狰把她抱到猞猁背上,翻身做到她身后,“不错,所以我们要赶快从这里出去,这样你就能见到你的秋宁啦。”

    唔,秋宁。

    阿絮猛地点头。

    她又恶狠狠地瞪向阿狰,“我警告你!”

    阿狰把她脑袋转回去,“我都是个死人了,你跟死人较什么劲啊!”

    阿絮噌地转回头,“我警告你!”

    “哎哟。”阿狰无奈地把她扭回去,“我都这样了,又不能暴露身份,哪有心思干其他的,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吧!”

    阿絮腾地转过头,“我——”

    阿狰堵住她的嘴,“你别警告我了,我对你俩的破事儿没兴趣,你安心吧!”一个喜欢老龙吃嫩草的趴趴龙和一个傻不拉几的小白兔有什么意思?!没意思!!!

    “唔唔——”阿絮被她捂住嘴挣扎着。

    阿狰吆喝一声,驾着猞猁飞出空归结界。身后天空粉碎坠落,大地裂陷,一切回归空虚。

    出了结界后,她们又回到了地下河的峡谷里,牵着五头驼过了弱水,阿狰探了下路,带着阿絮拐进一口洞穴里。

    阿狰问阿絮:“丫头,说个正经的。跟菊花阿姨打了一场,你到底学会了多少?”

    阿絮咬了一下她的手指,“七七八八吧,毕竟我们的模仿能力都很强。话说回来,我还不知道自己身体里屯着那么多灵力。但是我没有太古异法的符箓,你给我一张吧?”眨巴眼望着阿狰。

    “想得美!”阿狰弹了一下阿絮的额头,“自己打到太古异国去抢吧!”

    阿絮嘟嘴,“你怎么这么小气!”

    阿狰跟她掐架,“你抢了我情人还说我小气?小朋友真不讲理!”

    阿絮掐回去说:“跟龙渣需要讲理吗?我就是要气死你!”

    “我是龙渣,那你这个龙渣的刻印体是什么?龙渣渣?龙渣渣气不死龙渣的,你是渣的两倍!”

    “龙玉朗你个臭流氓,二流子!”

    “你个死丫头,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不准暴露我的身份,来,跟娘亲学,叫阿狰姐姐~声音甜一点啊,来,阿狰姐姐~”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......

    ---------------

    青鸟守在洞穴穴口,注意到洞穴深处气流的变动。

    她急忙转过身,面色凝重,对后面的人说:“有人来了。”

    天兵摆好阵营,所有人的神经都紧张起来,难道是天寰的镇守大将来了?

    共工捋一把胡须,拄着神杖大步走向前去,正要施法,蒲牢突然跑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尊上且慢。”蒲牢急忙叫道,站到洞口,凝神感应洞穴深处的气息。

    她与阿絮龙息交合,在一定范围内能感应彼此。

    蒲牢的心脏剧烈跳动,猛地张开眼。没错,这是龙儿的灵息。

    什刹不解地看她,“怎么了?”

    洞穴内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所有人都做好了攻击的姿态。

    可是,现实总是让人始料不及。

    “秋宁!”

    一身破烂的阿絮倏地从洞里飞了出来,扑进蒲牢怀里,把她按倒在地。

    “龙儿......”蒲牢瞬间愣住了,手悬在空中来不及将她抱紧。

    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

    什刹注意到靠着岩壁的阿狰,冷声问:“你是谁?”

    阿狰动一动嘴,没有出声。

    视线聚集到阿狰身上。

    阿狰走到蒲牢面前,缓缓抬起头。

    蒲牢看着她,皱起眉。

    阿狰眼角抹着橙红色胭脂,深灰的眼睛微微眯起。

    非寐却梦,似梦非寐。

    “何须浅碧深红色,”阿狰缓缓开口。

    蒲牢微微一怔。

    阿狰嘴角噙着笑,转过身,抬手抚上阿絮的侧颊,在她耳边沉醉道:“自是花中第一流。”

    阿絮愣住了。她挺直了脊柱,诧异地看着阿狰。

    蒲牢猛地把阿絮抱进怀里,手中三叉戟指向阿狰。

    阿狰大笑两声,口衔两指,一声长哨悠扬,侧身坐上猞猁,灰白披风在空中翻飞飘扬。

    阿絮拦住蒲牢,摇一摇头,“她不是坏人。”仰头对阿狰说,“你要走了吗?”

    阿狰应了一声,“对啊。你要保重啊,丫头。”拍一下猞猁的额头,转身离去,“后会有期!”

    阿絮立在崖头,朝她挥手,露出笑容,“后会有期!”

    蒲牢揉着阿絮头发问:“那是谁?”

    阿絮嗯了一声,笑道:“我师父。”

    “师父?”蒲牢满腹狐疑,双手死死箍着阿絮,向飞远的猞猁望去,哪来的师父?

    冷风呼啸中,披风的帽子落下,将阿狰的半张脸遮在阴影里。

    猞猁快速前行,阿狰回过头,灰色的瞳仁里映出崖头张望的人影。

    蒲牢抬头望来,模样正好映在深灰的眼珠,猞猁渐行渐远,瞳仁中的人越来越小,逐渐模糊,消失不见。

    作者有话要说:今天想在这里放一首诗。

    《忆江上吴处士》

    唐·贾岛

    闽国扬帆去,蟾蜍亏复圆。

    秋风生渭水,落叶满长安。

    此地聚会夕,当时雷雨寒。

    兰桡殊未返,消息海云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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