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4章

故意打击他们的自信心，有不少学生一开始都很怕爸爸，可毕业之后，爸爸参加的谢师宴又那么多。

    无论是作为父亲、丈夫，还是师长，爸爸都是合格的。

    宋言城也被逗得哈哈大笑起来，等笑够了之后，他感慨道：“希望有一天我也能成为这样的爸爸。”

    “歪楼了歪楼了！”佟嘉面上一热，虽然他这话并没有什么意思，但听来总是会觉得害羞的。

    “咳咳……”

    “你爸爸呢？”佟嘉并不会觉得这个话题不适合，因为宋先生宋太太走的时候，宋言城已经成年了。

    宋言城面上有一瞬间的茫然，他是真的不知道，什么都不记得了。

    可两个人在一起接触，难免会提起这些事情，比如过去的感情经历，比如家庭关系啊，比如小时候的事情之类的，宋言城很可悲地发现，这些回忆，他全都没有。

    佟嘉想起沈书娟的话，语气里略带感慨道：“宋先生宋太太真是伉俪情深，之前听朋友说起过，说是业界的模范夫妻了。”

    宋言城也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，他其实很想告诉佟嘉，可每次话到嘴边总是犹豫不决。

    他想说出来，即使知道自己这样是犯了大忌。

    虽然没有记忆，但他比谁都清楚，自己的境况绝对算不上非常安全吧？

    那场事故究竟是意外还是人为，目前都还不得知。

    潜在的危险依然存在。

    可他真的不想瞒下去了，他还能用怎样的理由？

    就在佟嘉在心里感慨宋先生真是忠犬的时候，突然就听到宋言城沉声道：“佟嘉，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

    佟嘉听到这话不由得头皮发麻。

    她看过那么多的小说跟电视剧，凡是有人说出这一句话，接下来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
    可她想破了脑袋都没想到宋言城会说什么，只好面带疑惑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“我前段时间出了车祸，你知道的吧？”宋言城缓缓说道。

    佟嘉点头，“恩，知道啊，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“我告诉你的事跟车祸有关，佟嘉，你不要告诉任何人。”他知道自己很不理智，可每次佟嘉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，每次她问他的时候，他都一无所知，而且还不能告诉她实情，这让宋言城非常懊恼跟挫败。

    他决定了，哪怕是将弱点送给佟嘉，他都不要再这样下去了。

    看来他说的事情很重要，佟嘉不自觉地点头，“恩，好的。”

    她一颗心不由得提到了嗓子眼，总觉得……好像是什么大事一样。

    宋言城喝了一口水，低着头，沉默了片刻后道：“车祸之后，我醒来了，但……”他停顿了一下，“我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
    “啊……！”佟嘉先是一怔，然后不可置信的看向宋言城。

    失忆？

    失忆？！

    怎么可能啊！

    可是宋言城也没必要骗她啊。

    “不记得自己是谁，不记得周围的人是谁，所以，当你问我谈过几次恋爱的时候，我是真的不记得了，并没有骗你。”宋言城垂着头，语气既无奈又失落。

    脑子一片空白的感受是什么？没有经历过的人是不会明白的。

    他没有过去，所以只能紧紧地抓住现在。

    佟嘉也被他感染了，心情也变得低落起来，她试探着伸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，“问过医生了吗？”

    宋言城摇头，面色开始认真起来，“不能问，真的。”

    “？”

    “我有查过，当时监控出了问题，那一天正好没有拍到，而非常巧的是，等我被送进医院之后，立马就有人自首了，说是酗酒开车，然后……”宋言城停顿了一下，“我去见过那个肇事司机，他的神情很不对，就是很茫然的那种，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，只一个劲的说是撞了我。”

    佟嘉怔怔的看着他。

    宋言城扯了扯嘴角，自嘲道：“当然这一切都很正常，我只是觉得……这一切如果是一场蓄意犯罪的话，也太完美了。等我醒了之后，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，我是什么都查不到了。”

    “不管是不是我多疑，总之宋氏处于这样的地位，我处于那样的位置，绝不能让人觉得……我有这样的弱点，如果有人想要利用这个弱点，而我对过去本来就一无所知，那我该怎么办，宋迟该怎么办？宋氏又该怎么办？”宋言城非常严肃。

    佟嘉不由得打了个寒颤，这一切都离她的生活太远了，什么阴谋阳谋她都没有碰到过，冷不丁听到这个，第一反应是不可置信，等回过神来想通利害关系之后，便只有胆颤了。

    “你打算怎么办？”佟嘉问道。

    宋言城摊手，“我现在什么都不记得，只是我猜，如果这一切都跟我想的一样的话，真正要害我的人，总会再出现的。”

    “好可怕……”

    “不过没关系。”宋言城目光深远且自信，“我再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了。”

    以前佟嘉虽然知道他是宋氏总裁，可他在她面前表现得就是个普通人，会很笨拙，当她真正看到他这幅从容淡定的样子时，心里忍不住微微一颤。

    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吧。

    可正因为看到了这样的他，才越发觉得那个笨拙可爱的他有多真诚，佟嘉递给他一块三明治，故意说道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
    宋言城冲她笑了笑，“我会珍惜自己这条命的，感觉是从鬼门关逃出来的，佟嘉，我告诉你这些，不是想让你为我担心，而是，我不想骗你，总觉得骗你的话，我会很愧疚。”

    佟嘉其实心里挺沉重的，她之前都不认识宋言城，所以都忘记了那段时间他的状况有多危险，那时候宋迟几乎一天都不说话的，想必真的很严重吧。

    她难以想象，当他醒来的时候，发现自己什么都不记得，却还要装作没事人一样，那种感受到底是什么？

    “这件事我谁都不会告诉的。”佟嘉一边说着一边暗暗下着决心。

    总觉得好像离宋言城更近了一点。

    她不是傻瓜，知道宋言城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意味着什么，他连自己的至亲都没有说，却因为不想对她说谎而将最大的秘密告诉了她，这让佟嘉震撼的同时也觉得很感动。

    宋言城低头从保鲜盒里拿出一个寿司，一口包一个，腮帮子也鼓鼓的，看起来很是有趣，瞧着佟嘉有些沉重的表情，他故作洒脱一笑，“没什么的，我让冯昊帮忙去查了，看能不能查出线索，而且宋家的那些人也不是吃素的，暗地里也增加了不少人，当然我也希望我的猜测是多余的，那只是一场意外。”

    “一定要小心。”佟嘉本来就不擅长说这些话，现在更是词穷，只能说出最最真心的这一句话。

    对于这些豪门世家，她并不了解，平常最多也就是看看小说脑补一下，可现在回想起来，就是一些新闻偶尔爆出来的什么正房小三争宠，什么拼命求子保地位，还有继承权的争夺，就知道这只是非常表面的东西。

    宋言城其实真的很辛苦，如果父母还健在的话，至少还有一层庇护，现在父母都去世了，他不仅要保护自己，更要照顾幼弟，可想而知身上的担子有多重。

    人们总是看到他们的光鲜，却看不到其背后的阴影。

    宋言城拍了拍裤子上沾上的泥土，脸上一派轻松笑意，“今天是出来野餐的，这些不开心的事就不要再说了，佟嘉，别担心我，如果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……”那凭什么说要跟你在一起？后面这句话他没有说，及时的住嘴了，但佟嘉明白了。

    不过宋言城说的的确是实话，他是一个男人，并且身上有着很多男人都没有的优势，如果带着这样的设定，他居然都不能自保，那还算什么男人？又凭什么去追求佟嘉呢？

    佟嘉想想也是，瞥了宋言城一眼，语气里带着调侃，“说得也对，每天都有天灾*发生，你比大多数人都要有钱，进出都有人保护，如果这样还不能自保，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。”

    并不是佟嘉无情，而是她觉得宋言城并不需要她的安慰，他是一个非常优秀的成功男人，他经历过很多人都不曾有过的经历，正如他说的那样，他再也不会让自己处于被动的地位。

    就是啊，宋言城就该有这个底气跟自信。

    宋言城非常无奈地说：“可不可以不要再用有钱这两个字来形容我？”

    佟嘉故作震惊，“为什么！我巴不得成为被别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的人！”

    “总觉得散发着一股浓浓的暴发户的味道。”宋言城无奈扶额。

    佟嘉却跟他杠上了，“那腰缠万贯？”

    “不好意思，这个词让我联想到胖子。”

    “那财大气粗？”

    “我们聊点别的吧？”

    “富贵逼人！不能再挑了！我不是语文老师！”

    宋言城拿佟嘉一点办法都没有，只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，主动举起白旗，“那还是用有钱来形容吧。”

    “耶！”

    眼看着盒子里还剩几个寿司，宋言城吃不下了，佟嘉也吃不下了，见状宋言城试探着道：“这个我带回去吧，给宋迟吃，那小子也想野餐，带回去给他过过干瘾。”

    “那应该叫他一起过来呀。”佟嘉嘴里包着西瓜，口齿不清的说道。

    “他要好好学习。”宋言城一脸正色。

    开玩笑，他能想着把没吃完的寿司三明治带回去给宋迟吃，已经是感动中国情动亚洲了，他怎么可能把宋迟这个大浴霸带上！

    佟嘉一点都没察觉到宋言城的真实意思，相反还非常认真地附和点头，“现在虽然功课不是很紧张，可这一年也是打好基础的时候，等上了初三学习就不能放松了，不过话说回来，像宋迟应该不用担心升高中的事儿吧？”

    宋氏在a市的地位自不用说，宋迟根本就不用担心没有好的学校收。

    “的确是不担心，但是……”宋言城从一旁抽出纸巾递给佟嘉，一边继续说道：“我不想让他养成坏习惯，从而产生不好的心理，以为不用努力也可以比别人过得更好。”

    佟嘉不自觉地接话，“可事实就是这样。”

    她不仇富，但也知道，像宋迟这样的孩子，一开始就比大多数孩子的条件要好，说句很负能量的话，他哪怕什么都不干，以后也比大多数人的前途要好得多。

    虽然很无奈，但这就是事实。

    宋言城点了点头，又摇了摇头，“就是因为比别人条件要好，所以要更加努力，我想，他绝对不会希望以后被别人记住的仅仅只是——宋言城的弟弟。”

    “说得也对。”

    “像普通家境的孩子，只要肯努力，别人都会看到他们的付出，但像宋迟这样的孩子，他如果不付出与家世匹配的努力，最后只能成为人们口中稍微有钱一点的富二代，我不想宋迟将来成为这样的人，不过还好，因为宋家没人溺爱他，目前他的性子还没有长歪。”宋言城自然也是非常关心这唯一一个至亲。

    “不只是没人溺爱他吧。”佟嘉叹了一口气，“你不知道，我刚来的时候，他的性子虽说不算孤僻，但也不怎么跟人说话，我听学校的老师说，你们之间的关系好像并不是那么好。”

    如果只是老师的身份，佟嘉不会说这样的话，毕竟也是人家的家事，可是，现在她不仅仅只是老师，也是宋言城的朋友。

    既然宋言城都提到宋迟了，那她适当的发表一下自己的建议，好像也是合适的吧？

    宋言城却勾了勾唇，看向佟嘉，“我认为，一个性子孤僻的孩子，会比一个被大人还有家世宠坏了的孩子要好得多。”

    作为老师，佟嘉是怎么也不能认同这个观点的，她摇了摇头，“话不是这么说的，孩子还是要活泼开朗一点的好。”

    “说句很残酷的话，宋迟并没有什么权利活泼开朗，因为他身边没什么可以庇护他的人，他得比旁人更早一点成长才行，当然，过去我跟他的关系属于历史遗留问题了，我也不记得，现在我正在努力让这孩子以后不至于危害社会跟旁人的同时，让他过得更开心一点。”宋言城自嘲笑道。

    佟嘉被说服了，普通孩子的处境跟宋迟不一样，宋迟没有爸爸妈妈，只有一个哥哥，而且之前唯一的哥哥还差点死了，基于这样的情况，他首先要学会的就是早点成长起来早点学会保护自己。

    “你以后肯定会是个好爸爸。”佟嘉纯属是基于这番谈话感慨一番的。

    宋言城刚才说的这些话，在外人听来是挺残酷的，但这何尝不是在保护宋迟的一种方式，佟嘉想，宋言城以后绝不会溺爱自己的孩子，以前她就在网上看过，之所以有熊孩子，是因为熊孩子的爸妈就是熊大人，宋言城一定是合格的大人。

    “我也觉得。”宋言城看向佟嘉的目光莫名有些热，惹得佟嘉都想回避他的视线，哪知道宋言城像是鬼上了身一样，一反常态，居然开始撩妹了，“你也会是个好妈妈。”

    “今天天气真好。”佟嘉面上一热，生硬的转移话题。

    “就是有点热。”宋言城飞快接话。

    “…………”